第177章 死洄篇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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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死洄篇25
真人接過順平遞給他的盒子, 還不忘道謝一聲：“謝謝。”
另一邊，五條悟摘下眼罩，將夏油傑失去靈魂的屍體緩緩放在樹下, 擺好一個打坐的姿勢。
隨後，他這才將眼眸轉向聲音的來源，漠然地望著真人的一舉一動, 卻沒有貿然發動進攻。
對他而言，面前這藍發的縫合線咒靈比那顆腦子更加危險, 他只是淺淺感應了一番咒力流動，便察覺到這家夥比在澀谷時強大了很多, 就連他的六眼也失去了看透它的能力。
真稀奇。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六眼無法接收訊息的情況，這種情況下他難以預料對方接下來可能的動作。
“把它給我。”五條悟望著真人手中的食盒, 對它伸出了手。
竟然用食盒來盛放拯救的同伴，五條悟有一絲無語, 果然他理解不了咒靈的思維。
“……”
真人瞥了一眼, 別過頭去，傲嬌道：“不給，這又不是你的腦子。”
五條悟：“……”
氣氛一時陷入了僵局, 五條悟怒中強壓著笑意道：“你想死嗎？”
面對來自當代最強咒術師的威脅與壓迫, 真人心中微慌，表面卻不露聲色, 他維持著翹著二郎腿端坐在石頭上的姿勢，在腦海中回憶了無數個五條悟的笑梗圖片和黃色小漫畫, 這才勉強穩住了心神。
沒關系, 沒關系, 就算五條悟表現得再可怕，也改變不了我看過他和夏油傑用抽象的表情嗦面條的事實, 真人心想。
“我在你眼裏難道不值得死嗎？”平穩情緒後的真人開口道。
他對五條悟的態度其實是有些好奇的，作為一個見識過真人在澀谷大開殺戒的人，第一時間想的居然不是直接殺掉自己，而是問自己想死嗎？
哈哈，誰會想死？
借著五條悟短暫的楞神片刻，真人若有所思地分析起來，通過五條悟現在的行為看來，他擺明了是不想殺自己的，至少目前不想，他似乎對自己有所忌憚。
不過從獄門疆解封到現在，自己沒有洩露出絲毫有關宿儺的氣息，且按照之前那些五條悟們的說法來看，六眼對自己是無效的。
有點難猜，這說明面前的五條悟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實力，而作為當代無敵的最強咒術師，他究竟在忌憚什麽？
真人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順平。
或許……是順平？
莫非五條悟把順平當成了被咒靈俘虜的人類少年？所以他在忌憚自己會不會已經在順平身上埋下了無為轉變的種子，且隨時可能爆發？
有意思哎，不如測試一把。
真人突然跳起一把抱住順平的腰。
“真……！”順平一驚。
“噓！”真人將手壓在順平的嘴唇上，即使制止住了他的聲音，“別說話。”
順平乖乖閉上了嘴。
真人將腦袋壓靠在順平的脖頸上，用撒嬌的語氣道：“你看，五條老師說要殺了我，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順平：……
真人先生又在玩什麽花樣啊……
算了，無論做什麽配合就好了，順平心中嘆息。
而正如真人所想，在他環住順平的脖子時，五條悟的眼神明顯冷了一個度。
果然如此。
真人了然。
五條悟怕的不是自己，而是隨時可能被自己“殺掉”的順平。
“告訴我，你想做什麽？”五條悟的語氣平和了許多。
經過澀谷一事，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再傷及任何一名無辜的人類。
他不知道這只叫真人的縫合線咒靈拿捏了男孩什麽把柄，能讓對方心甘情願地替他做事。他只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在直接殺死真人和留意觀察間選擇了後者。
他就在這裏，只要對方產生任何想要協助這顆腦子逃跑、亦或是傷害男孩的動作，他就會直接用術式轟穿它的身體。
或許是五條悟的眼神太過可怕，真人聳了聳肩，妥協道：“不是我不想把腦子給你，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很抱歉，作為交換，我可以再給你們一個腦子，要不要？”
“什麽？”五條悟蹙眉。
真人指了指夏油傑：“喏，他的腦殼是空的，但靈魂還是存在的，即便殘缺，我也可以通過無為轉變將它修覆好，想試試嘛？”
真人用拯救夏油傑為代價向五條悟拋出了友好的橄欖枝。他釋放五條悟出來，自然是為了尋求徹底摧毀宿儺手指的合作，僅憑他自己的力量遠達不到讓宿儺消失在世間這一點的，但加上五條悟就不一定了。
修覆……真的能……修覆？
聽到修覆兩字，五條悟心中動容了片刻，也僅僅只有片刻。
他收回念想，“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且不說已經死去一年的人該如何回來，讓他相信一只殺過無數人的咒靈的話？何其可笑。
唉，果然是這種回答。
真人早就猜到了五條悟會是這樣的態度，可真的聽到，卻還是有些失望，他這個咒靈的身份著實難有說服力，更別提給人的第一印象本就不好，思來想去，好像真的只有立個束縛才能跨越物種間的隔閡。
真人舉起手，“誠信起見，我可以……嘶！”
被迫被“劫持”在身前的順平暗中掐了真人的大腿跟一把，差點給真人疼出尖叫。
真人心虛地看了順平一眼，那比五條悟還冷漠的眼神仿佛在告訴他：你敢立一個傷害自己的束縛，接下來一個月就可以靠敲木魚度日了。
怎麽能這麽殘忍！
“抱歉。”真人心痛地揉著大腿，另一只手張開對五條悟道：“總之，我給你五條……呸，五分鐘的時間，你自己考慮考慮，我保證我有能力將你的夏油傑喚回來，而決定權在你手中，這是唯一的機會。”
唯一的機會？
五條悟在心中默默重覆了一遍真人的話，敏銳的洞察力讓五條悟發掘到這咒靈和澀谷時的性格變化，雖然很多地方依然相似，但內核卻是不同的。
或許它是裝的，想要聯合那顆腦子迷惑自己？
“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嗎？”五條悟問道。
“是你。”
“那你為什麽覺得，我會選擇救他？”
“救不救隨你，你不想知道羂索口中的那些連夏油傑自己都不清楚的東西是什麽嗎？”真人瞇起眼睛。
人都是有求知心理的，即便強大如五條悟，也會有無法解答的，被困擾了一生的東西。
而現在，一個解疑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不信對方舍得放過。
羂索？
五條悟註意到了這個陌生的名字，那顆腦子的名字叫羂索嗎？看來面前這只咒靈知道不少有關這顆腦子的情報，還不能殺它。
“容我考慮一下。”五條悟沒有做正面的回答，卻也沒有拒絕。
真人明白他猶豫了，於是打了個響指，盎然道：“當然可以，我期待著你的選擇。”
五條悟不再回應，而是轉身向後走去。
他望向端坐在樹下的夏油傑，隨著天漸漸亮起，晨曦的光在霧氣繚繞的林間形成一道道光束，悄然映照在夏油傑蒼白的臉頰上，配合那佛相的容貌，顯得神性又疏遠。
當然，除了那條破壞氣氛的醜陋縫合線。
找到傑，回收傑的屍體是他計劃中脫離獄門疆後要做的第一件事，現在只差最後一步。
五條悟無奈一笑，他緩慢蹲下身子，用咒力編制出一根幹凈結實的透明絲線，雙手並用，小心翼翼地重新縫合起夏油傑額頭上的開瓢斷口。
“抱歉，沒能給你想要的安寧。”
氣場與身材皆為高大的男人就這樣蜷縮在角落裏細細地做著針線活。
下葬，自然要有一具完好無損的身體，即便靈魂已殘缺不全。
五條悟一邊縫合，一邊用360°餘光監視著真人。
短暫的平和下，兩波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互不幹擾對方的動作，與五條悟和夏油傑屍體的寂靜氛圍相比，真人這邊可謂是雞飛狗跳。
【可以放開了嗎，真人先生？】
“嗷！抱歉！”真人松開抱在順平的胳膊，後怕地退了幾步，重新端起盛放腦花的食盒。
見狀，順平露出一絲慚愧的表情，小聲說道：“本來想做刺身的，可惜掉在地上的時候沾了不少灰，有點臟了。”說完，他又立刻露出一副少年人的天真笑容：“不過！它的腦脊液流得也很多，我想應該足夠泡幹凈了。”
“噗嗤！真的假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真人好奇地將餐盒舉到和眼睛平行的位置，幸災樂禍地掰開密封條的一道小縫隙，閉上一只眼俯身探上去查看腦花的狀態。
腦花的完整度很好，五條悟剖它的時候動作很輕柔，並沒有因為痛恨選擇直接將其捏爆，可見心態穩如老狗。
紅紅的腦花在餐盒裏蠕動著，透明的腦脊液順著縫隙湧了出來，滴落在真人手掌上。
真人沒有絲毫嫌惡，他看著手上的液體，口中輕嘆，反而對羂索的遭遇深表惋惜。
若是站在羂索的角度來看，自己策劃了千年的計劃離成功只有臨門一腳，卻突然被一只小混混咒靈摻和攪亂，以至於最後滑稽般的丟掉了性命，換誰都會心有不甘。
娟兒啊娟兒，可惜了你的宏圖壯志，你的縝密計劃，只能說你運氣太差，茫茫眾多的平行時空裏，偏偏只有你的世界被獄門疆選中。
想到這，真人動作輕柔地扣上餐盒，轉身看向順平的位置，嚴肅開口道：“順平，你說……腦脊液可以用來做潤滑嗎？”
順平嘴角一抽：……
所以你感慨了半天，其實心中還是在想那種事情嗎？！
“真人先生，請你清醒一點，這是腦漿！”順平握拳咬牙道。
雖然他知道真人先生作為咒靈總會有些奇怪血腥的癖好，他也可以強迫自己去接受，但腦漿絕對！永遠！萬萬不行！
真人吐了吐舌頭，隨手找了片葉子擦了擦手。“哈哈，抱歉抱歉，我就是說說而已，又不會真的做出來，況且咱們有這個就夠了不是嗎？”
他示意性地用舌頭舔了下手指，帶出一根細細的銀絲。
順平別過頭，臉卻逐漸紅了起來。
而真人的怪異舉動也成功引起了五條悟的註意，五條悟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了一眼那咒靈，面色微微露出疑惑，努力理解著它話中的含義，以及“潤滑”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麽特別的術式儀式？
但他理解不了，清心寡欲了十幾年的五條悟絲毫沒有這方面的認知。
“別讓我看到你試圖帶走它。”五條悟想不出緣由，只能警告道，他現在沒心情處理這只咒靈，不代表可以任由它救走這顆腦子。
“放心吧，在你決定好前，我們不會走的。”真人打包票道，說完，他看向順平，卻發現對方在哐哐撞大樹。
這是怎麽了？
順平一邊撞樹一邊順平在心中吶喊：真人先生能不能不要在五條老師面前做這種事啊！
五條同學和夏油同學也就算了，大家都是同齡人，但五條老師可是個成熟的男人！怎麽能在長輩面前談論這種話題！
順平捂著臉，一頭磕在樹上，羞愧得想要撞死自己，心裏也逐漸湧出一絲不甘。
死洄的殺人游戲讓他真正見識到了自己的弱小，天賦再強，在戰力斷層的更強者面前依然無濟於事，這樣的他，哪裏有資格保護真人先生。
“沒事吧？”真人擔憂道，“是我又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沒有。”
順平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他知道現在不是難受的時候，他還要陪真人先生一起面對危險。
“沒事，就一起吃烤腦花吧！”
兔死狐悲流程結束，真人瞬間換上了爽朗開心的笑容，積極地和順平商討起該如何烹飪腦花。
烤什麽？一旁的五條悟眼皮一跳，他聽到了什麽？
“說好的用醬料腌，真人先生怎麽能說話算數呢？”順平從樹上下來，不願妥協道。
“我是無所謂的，但你別忘了腦花會反轉術式，生腌是腌不死它的，難道你希望醬料和它的腦脊液混雜在一起掉進你的胃裏嗎？哈，先說好，我是咒靈，就算吃□也沒問題，但你脆弱的小身板可就不一定了。”
說著，真人戳了戳順平的肚子。
“有道理，那……”順平思考片刻，望著餐盒遲疑道：“咱們先腌後煮？剛好這裏有鍋。”
說完，澱月從身上劈裏啪啦掉下一堆火鍋工具，連筷子和漏勺都一應俱全。
準備的這麽周全的嗎？真人心中一陣感嘆。
“好主意。”
他露出讚賞的表情，對順平豎起大拇指，隨即從靈魂口袋裏翻出一兜雜亂的調料，一股腦全部倒進了餐盒。
辣椒醬，芥末汁，陳醋，醬油，白酒，整瓶整瓶的倒，搭配上他逐漸瘋狂的笑容，似乎完全不想給羂索留一點活下去的機會。
隨著刺激性越來越大的調料被倒進去，羂索的腦子逐漸發出痛苦的聲音，那聲音似人類的譏笑，伴隨著尖銳與沙啞，讓一旁的五條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是盟友？仇人還差不多，還是說咒靈間都是這樣相處的？
他搞不懂，也不想去搞懂它們。
而兩個始作俑者還在迫害著可憐的腦花。
“我覺得這個牌子的香油味道很好，我媽媽平時就是用它炒菜的，再多來點怎麽樣？”
“當然！還有辣椒，我喜歡辣椒，也多放點。”
“大蒜要嗎？大蒜也是辣的。”
“我不喜歡大蒜，但大蒜會讓羂索感到痛嗎？”
“肯定會的吧。”
“那還等什麽！來兩頭！”
真人語調上揚，語氣中是難掩的快樂。
啊，每逢虐娟兒倍開心。
五條悟觀察了許久，卻發現那被他當做俘虜的男孩似乎和真人相處的很融洽，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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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接過順平遞給他的盒子, 還不忘道謝一聲：“謝謝。”
另一邊，五條悟摘下眼罩，將夏油傑失去靈魂的屍體緩緩放在樹下, 擺好一個打坐的姿勢。
隨後，他這才將眼眸轉向聲音的來源，漠然地望著真人的一舉一動, 卻沒有貿然發動進攻。
對他而言，面前這藍發的縫合線咒靈比那顆腦子更加危險, 他只是淺淺感應了一番咒力流動，便察覺到這家夥比在澀谷時強大了很多, 就連他的六眼也失去了看透它的能力。
真稀奇。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六眼無法接收訊息的情況，這種情況下他難以預料對方接下來可能的動作。
“把它給我。”五條悟望著真人手中的食盒, 對它伸出了手。
竟然用食盒來盛放拯救的同伴，五條悟有一絲無語, 果然他理解不了咒靈的思維。
“……”
真人瞥了一眼, 別過頭去，傲嬌道：“不給，這又不是你的腦子。”
五條悟：“……”
氣氛一時陷入了僵局, 五條悟怒中強壓著笑意道：“你想死嗎？”
面對來自當代最強咒術師的威脅與壓迫, 真人心中微慌，表面卻不露聲色, 他維持著翹著二郎腿端坐在石頭上的姿勢，在腦海中回憶了無數個五條悟的笑梗圖片和黃色小漫畫, 這才勉強穩住了心神。
沒關系, 沒關系, 就算五條悟表現得再可怕，也改變不了我看過他和夏油傑用抽象的表情嗦面條的事實, 真人心想。
“我在你眼裏難道不值得死嗎？”平穩情緒後的真人開口道。
他對五條悟的態度其實是有些好奇的，作為一個見識過真人在澀谷大開殺戒的人，第一時間想的居然不是直接殺掉自己，而是問自己想死嗎？
哈哈，誰會想死？
借著五條悟短暫的楞神片刻，真人若有所思地分析起來，通過五條悟現在的行為看來，他擺明了是不想殺自己的，至少目前不想，他似乎對自己有所忌憚。
不過從獄門疆解封到現在，自己沒有洩露出絲毫有關宿儺的氣息，且按照之前那些五條悟們的說法來看，六眼對自己是無效的。
有點難猜，這說明面前的五條悟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實力，而作為當代無敵的最強咒術師，他究竟在忌憚什麽？
真人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順平。
或許……是順平？
莫非五條悟把順平當成了被咒靈俘虜的人類少年？所以他在忌憚自己會不會已經在順平身上埋下了無為轉變的種子，且隨時可能爆發？
有意思哎，不如測試一把。
真人突然跳起一把抱住順平的腰。
“真……！”順平一驚。
“噓！”真人將手壓在順平的嘴唇上，即使制止住了他的聲音，“別說話。”
順平乖乖閉上了嘴。
真人將腦袋壓靠在順平的脖頸上，用撒嬌的語氣道：“你看，五條老師說要殺了我，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順平：……
真人先生又在玩什麽花樣啊……
算了，無論做什麽配合就好了，順平心中嘆息。
而正如真人所想，在他環住順平的脖子時，五條悟的眼神明顯冷了一個度。
果然如此。
真人了然。
五條悟怕的不是自己，而是隨時可能被自己“殺掉”的順平。
“告訴我，你想做什麽？”五條悟的語氣平和了許多。
經過澀谷一事，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再傷及任何一名無辜的人類。
他不知道這只叫真人的縫合線咒靈拿捏了男孩什麽把柄，能讓對方心甘情願地替他做事。他只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在直接殺死真人和留意觀察間選擇了後者。
他就在這裏，只要對方產生任何想要協助這顆腦子逃跑、亦或是傷害男孩的動作，他就會直接用術式轟穿它的身體。
或許是五條悟的眼神太過可怕，真人聳了聳肩，妥協道：“不是我不想把腦子給你，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很抱歉，作為交換，我可以再給你們一個腦子，要不要？”
“什麽？”五條悟蹙眉。
真人指了指夏油傑：“喏，他的腦殼是空的，但靈魂還是存在的，即便殘缺，我也可以通過無為轉變將它修覆好，想試試嘛？”
真人用拯救夏油傑為代價向五條悟拋出了友好的橄欖枝。他釋放五條悟出來，自然是為了尋求徹底摧毀宿儺手指的合作，僅憑他自己的力量遠達不到讓宿儺消失在世間這一點的，但加上五條悟就不一定了。
修覆……真的能……修覆？
聽到修覆兩字，五條悟心中動容了片刻，也僅僅只有片刻。
他收回念想，“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且不說已經死去一年的人該如何回來，讓他相信一只殺過無數人的咒靈的話？何其可笑。
唉，果然是這種回答。
真人早就猜到了五條悟會是這樣的態度，可真的聽到，卻還是有些失望，他這個咒靈的身份著實難有說服力，更別提給人的第一印象本就不好，思來想去，好像真的只有立個束縛才能跨越物種間的隔閡。
真人舉起手，“誠信起見，我可以……嘶！”
被迫被“劫持”在身前的順平暗中掐了真人的大腿跟一把，差點給真人疼出尖叫。
真人心虛地看了順平一眼，那比五條悟還冷漠的眼神仿佛在告訴他：你敢立一個傷害自己的束縛，接下來一個月就可以靠敲木魚度日了。
怎麽能這麽殘忍！
“抱歉。”真人心痛地揉著大腿，另一只手張開對五條悟道：“總之，我給你五條……呸，五分鐘的時間，你自己考慮考慮，我保證我有能力將你的夏油傑喚回來，而決定權在你手中，這是唯一的機會。”
唯一的機會？
五條悟在心中默默重覆了一遍真人的話，敏銳的洞察力讓五條悟發掘到這咒靈和澀谷時的性格變化，雖然很多地方依然相似，但內核卻是不同的。
或許它是裝的，想要聯合那顆腦子迷惑自己？
“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嗎？”五條悟問道。
“是你。”
“那你為什麽覺得，我會選擇救他？”
“救不救隨你，你不想知道羂索口中的那些連夏油傑自己都不清楚的東西是什麽嗎？”真人瞇起眼睛。
人都是有求知心理的，即便強大如五條悟，也會有無法解答的，被困擾了一生的東西。
而現在，一個解疑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不信對方舍得放過。
羂索？
五條悟註意到了這個陌生的名字，那顆腦子的名字叫羂索嗎？看來面前這只咒靈知道不少有關這顆腦子的情報，還不能殺它。
“容我考慮一下。”五條悟沒有做正面的回答，卻也沒有拒絕。
真人明白他猶豫了，於是打了個響指，盎然道：“當然可以，我期待著你的選擇。”
五條悟不再回應，而是轉身向後走去。
他望向端坐在樹下的夏油傑，隨著天漸漸亮起，晨曦的光在霧氣繚繞的林間形成一道道光束，悄然映照在夏油傑蒼白的臉頰上，配合那佛相的容貌，顯得神性又疏遠。
當然，除了那條破壞氣氛的醜陋縫合線。
找到傑，回收傑的屍體是他計劃中脫離獄門疆後要做的第一件事，現在只差最後一步。
五條悟無奈一笑，他緩慢蹲下身子，用咒力編制出一根幹凈結實的透明絲線，雙手並用，小心翼翼地重新縫合起夏油傑額頭上的開瓢斷口。
“抱歉，沒能給你想要的安寧。”
氣場與身材皆為高大的男人就這樣蜷縮在角落裏細細地做著針線活。
下葬，自然要有一具完好無損的身體，即便靈魂已殘缺不全。
五條悟一邊縫合，一邊用360°餘光監視著真人。
短暫的平和下，兩波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互不幹擾對方的動作，與五條悟和夏油傑屍體的寂靜氛圍相比，真人這邊可謂是雞飛狗跳。
【可以放開了嗎，真人先生？】
“嗷！抱歉！”真人松開抱在順平的胳膊，後怕地退了幾步，重新端起盛放腦花的食盒。
見狀，順平露出一絲慚愧的表情，小聲說道：“本來想做刺身的，可惜掉在地上的時候沾了不少灰，有點臟了。”說完，他又立刻露出一副少年人的天真笑容：“不過！它的腦脊液流得也很多，我想應該足夠泡幹凈了。”
“噗嗤！真的假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真人好奇地將餐盒舉到和眼睛平行的位置，幸災樂禍地掰開密封條的一道小縫隙，閉上一只眼俯身探上去查看腦花的狀態。
腦花的完整度很好，五條悟剖它的時候動作很輕柔，並沒有因為痛恨選擇直接將其捏爆，可見心態穩如老狗。
紅紅的腦花在餐盒裏蠕動著，透明的腦脊液順著縫隙湧了出來，滴落在真人手掌上。
真人沒有絲毫嫌惡，他看著手上的液體，口中輕嘆，反而對羂索的遭遇深表惋惜。
若是站在羂索的角度來看，自己策劃了千年的計劃離成功只有臨門一腳，卻突然被一只小混混咒靈摻和攪亂，以至於最後滑稽般的丟掉了性命，換誰都會心有不甘。
娟兒啊娟兒，可惜了你的宏圖壯志，你的縝密計劃，只能說你運氣太差，茫茫眾多的平行時空裏，偏偏只有你的世界被獄門疆選中。
想到這，真人動作輕柔地扣上餐盒，轉身看向順平的位置，嚴肅開口道：“順平，你說……腦脊液可以用來做潤滑嗎？”
順平嘴角一抽：……
所以你感慨了半天，其實心中還是在想那種事情嗎？！
“真人先生，請你清醒一點，這是腦漿！”順平握拳咬牙道。
雖然他知道真人先生作為咒靈總會有些奇怪血腥的癖好，他也可以強迫自己去接受，但腦漿絕對！永遠！萬萬不行！
真人吐了吐舌頭，隨手找了片葉子擦了擦手。“哈哈，抱歉抱歉，我就是說說而已，又不會真的做出來，況且咱們有這個就夠了不是嗎？”
他示意性地用舌頭舔了下手指，帶出一根細細的銀絲。
順平別過頭，臉卻逐漸紅了起來。
而真人的怪異舉動也成功引起了五條悟的註意，五條悟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了一眼那咒靈，面色微微露出疑惑，努力理解著它話中的含義，以及“潤滑”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麽特別的術式儀式？
但他理解不了，清心寡欲了十幾年的五條悟絲毫沒有這方面的認知。
“別讓我看到你試圖帶走它。”五條悟想不出緣由，只能警告道，他現在沒心情處理這只咒靈，不代表可以任由它救走這顆腦子。
“放心吧，在你決定好前，我們不會走的。”真人打包票道，說完，他看向順平，卻發現對方在哐哐撞大樹。
這是怎麽了？
順平一邊撞樹一邊順平在心中吶喊：真人先生能不能不要在五條老師面前做這種事啊！
五條同學和夏油同學也就算了，大家都是同齡人，但五條老師可是個成熟的男人！怎麽能在長輩面前談論這種話題！
順平捂著臉，一頭磕在樹上，羞愧得想要撞死自己，心裏也逐漸湧出一絲不甘。
死洄的殺人游戲讓他真正見識到了自己的弱小，天賦再強，在戰力斷層的更強者面前依然無濟於事，這樣的他，哪裏有資格保護真人先生。
“沒事吧？”真人擔憂道，“是我又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沒有。”
順平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他知道現在不是難受的時候，他還要陪真人先生一起面對危險。
“沒事，就一起吃烤腦花吧！”
兔死狐悲流程結束，真人瞬間換上了爽朗開心的笑容，積極地和順平商討起該如何烹飪腦花。
烤什麽？一旁的五條悟眼皮一跳，他聽到了什麽？
“說好的用醬料腌，真人先生怎麽能說話算數呢？”順平從樹上下來，不願妥協道。
“我是無所謂的，但你別忘了腦花會反轉術式，生腌是腌不死它的，難道你希望醬料和它的腦脊液混雜在一起掉進你的胃裏嗎？哈，先說好，我是咒靈，就算吃□也沒問題，但你脆弱的小身板可就不一定了。”
說著，真人戳了戳順平的肚子。
“有道理，那……”順平思考片刻，望著餐盒遲疑道：“咱們先腌後煮？剛好這裏有鍋。”
說完，澱月從身上劈裏啪啦掉下一堆火鍋工具，連筷子和漏勺都一應俱全。
準備的這麽周全的嗎？真人心中一陣感嘆。
“好主意。”
他露出讚賞的表情，對順平豎起大拇指，隨即從靈魂口袋裏翻出一兜雜亂的調料，一股腦全部倒進了餐盒。
辣椒醬，芥末汁，陳醋，醬油，白酒，整瓶整瓶的倒，搭配上他逐漸瘋狂的笑容，似乎完全不想給羂索留一點活下去的機會。
隨著刺激性越來越大的調料被倒進去，羂索的腦子逐漸發出痛苦的聲音，那聲音似人類的譏笑，伴隨著尖銳與沙啞，讓一旁的五條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是盟友？仇人還差不多，還是說咒靈間都是這樣相處的？
他搞不懂，也不想去搞懂它們。
而兩個始作俑者還在迫害著可憐的腦花。
“我覺得這個牌子的香油味道很好，我媽媽平時就是用它炒菜的，再多來點怎麽樣？”
“當然！還有辣椒，我喜歡辣椒，也多放點。”
“大蒜要嗎？大蒜也是辣的。”
“我不喜歡大蒜，但大蒜會讓羂索感到痛嗎？”
“肯定會的吧。”
“那還等什麽！來兩頭！”
真人語調上揚，語氣中是難掩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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